面对各种不确定性,如何防患于未然?2023年全球分销与供应链峰会圆桌论坛环节,7位重量级嘉宾就围绕“全球拓展战略”话题和前沿趋势进行深入的交流和探讨。
2023年是非常特殊的一年。宏观层面,全球经济依旧被多重不利因素所笼罩;微观层面,电子产业亦未像此前预测的哪样出现明显复苏迹象,尤其是中国本土市场。面对各种不确定性,如何防患于未然?
在11月3日,在ApenCore主办的“2023年全球分销与供应链峰会”的圆桌论坛环节,7位重量级嘉宾就围绕“全球拓展战略”话题和前沿趋势进行深入的交流和探讨。
AspenCore中国区主分析师 Echo Zhao
富昌电子中国区总裁 谈荣锡
Chip 1 Global高级副总裁 Jacque A.Gahari
TME中国区总经理 江小舟
Ample Solutions CEO 范祎
铭冠国际CEO 燕青
芯皓电子副总经理 王瑜
沃时电子董事长 吴剑强
AspenCore中国区主分析师 Echo Zhao
富昌电子中国区总裁 谈荣锡
谈荣锡:现阶段,拓展国际市场可能更重要,其本质是生存问题。要思考我们适合做什么,千万不能为了国际拓展而去做国际拓展。
Chip 1 Global高级副总裁 Jacque A.Gahari
Jacque A.Gahari: 合作、协作是我能给出的关键词,要跟其他公司行业协作,和其他的领域跨界合作。
在全球扩展的过程中,绕不开的就是信任。比如你老去同一家店买东西,因为你信任它。但如果这家店不在了,你需要重新去选择,需要面对很多的未知挑战。
TME中国区总经理 江小舟
江小舟:首先,全球拓展战略对于我们TME而言,就是整个公司和企业的员工,以及我们的产品、技术体系是否能适应于全球绝大多数国家的市场,还有服务,还有供应链的扩散。其次,我们需要准备好,在合适的时间扩散到正确的市场。
Ample Solutions CEO 范祎
范祎:对一个企业而言,我觉得全球化就是用对世界各国的认知,用世界各国的资源,赚世界各国的钱。
为什么近几年讨论的比较多?因为现在很多企业被迫去思考这一问题。我看到的大概三种情况:一是国内的钱太难挣;二是一些企业认为有了一定的能力储备,在国内市场已相对领先,希望拓展到更多区域;三是国际化的思维。
芯皓电子副总经理 王瑜
王瑜:从深层次的角度来看,我认为全球拓展对于公司而言,其实最重要的一块就是利润。只有做一些地区的差异化以后,才会有一些利润。
第二,今时今日,整个环境已非常成熟。之前海外客户对分销商要求很高,本土分销商不容易进入其供应链体系,经过这两年以后,很多本土分销商已具备这个能力。
第三,公司做全球化策略也是必不可少的储备。目前来看,半导体行业慢慢会去全球化,去全球化必然会有一些隔阂,此时如果不做储备,后面再出去就很麻烦。
沃时电子董事长 吴剑强
吴剑强:出海就意味着怎么用别人家的钱,请别人家的人,买别人家的企业,抢别人家的市场,挣自己家的钱。
出海的方式有很多种,不一定公司的实体要出去,比如做外贸也是一种出海的方式,甚至收购海外的一些库存也是出海的方式,包括一些参与展会、电销、邮件等。选择熟悉的技术方式出海,要结合自己自身的企业特点。
铭冠国际CEO 燕青
燕青:为什么中国没有顶级的世界贸易商?我总结这几点:
第一,起步晚。不是我们不努力,实在是我们起步晚。世界顶级专业贸易商,80年代从美国开始做,他们在美国本土市场越做越大,美国市场撑不下,他们到全世界。
第二,前些年中国市场太好,大家顾不上走出去,也没有太多的人想到走出去。
第三,很多老板的认知需要改变。
第四,与海外相比,中国职业经理人的市场不端庄、不称职,很多人在一个公司做,却时刻想着为自己做些什么东西。
吴剑强:说实话,我们中国人在印度、在硅谷,现在失去了所有大厂的最顶层,在硅谷印度人位居顶层,我觉得问题可能在于我们这几十年的社会变迁决定的。我们不能说职业经理人没有操守,只是现在社会的发展非常的活跃,而且是没有定型的,每个人都有机会。
谈荣锡:我特别认同刚才燕总谈到的:这需要时间,但时间不是唯一的因素。我非常看好,也特别期待,中国大陆能走出特别有全球眼光,优秀的贸易商、分销商。另外,我还有一些其他看法。
第一,取决于掌舵人的胸怀和认知。第二,职业团队或者人才一定要贴近本土,比如欧洲和我们这边的做法完全不一样。所以必须要有人才,当然人才首先可以做一些判断,除了技能以外,人品也非常重要。更重要的是有一系列的规章制度,规章制度不是限制,而是让人充分发挥机会。还有,出去成长为一家非常优秀的公司或许是靠自己慢慢布点。
目前市场不好,很多公司的估值没原来那么高,或许也是一些机会。
范祎: 第一,差距真的非常大,但我觉得至少还要15到20年,我们才会有一些在管理、运营、全球化网络方面,有比较优秀的企业。
对于差距的认识,我觉得首先是理念,我们对于企业的理解,我们对服务的理解,跟国际同行公司的差距还是巨大的。
第二,我们的全球化一直在被人家分工,我们从来没有主导过。也就是说人家有全球化的布局,然后分点活给你干。所以简单来说,我们以前就是个长工,现在你想翻身做地主。
从今天很多同行的分享中可以看到,很多企业在不同的方面做探索,从战略上去增强我们企业的研究生命周期,研究战略,当然也有一些比较实际的,用更多的资源去结合。
江小舟: TME是一个欧洲的分销商,在欧洲30年了。我们要做的是如何进入中国市场,思考我们是否要将总部30年的商业模式、优势带到中国市场来。
我们面对最多的不是怎么开拓市场,恰恰是怎么解决欧洲员工和中国员工之间的文化差异,大家需要很长时间去磨合,和总部、和仓库同事、和技术同事、和采购的同事协调。
对于TME而言,我们在欧洲市场延续三个字:快、准、稳。
快就是快速,因为TME的物流在欧洲市场非常快,两天就能到。但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提速,以适应中国的市场。
第二,准。一方面是法律,合法合规的准确性,必须保证万无一失,没有任何风险;另一方面是对客户精准的定位。
但是稳这一条在中国行不通。在欧洲,特别在波兰,我们首先要强调的是要稳,要把法规、行业、商业模式先分析到位了再来搭建销售系统,可是中国是反着来。我们在中国市场把稳改成了狠,我们要适应中国市场,要用中国特色来学习。
燕青:我依然是看好未来的,因为最大的市场还是两个国家:美国和中国。所以10年、20年以后,世界独立分销商的市场,前十强中不止一家中国公司,愿我们共同努力。
吴剑强:TOP要源自于中国半导体自身的强大,我们分销商未来要做的是什么呢?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呢?当这些分销商成为中国半导体向海外输出的桥梁的之时,就出现我们的WPI。
从老板的角度来讲出海,时机不对还是要去,有时候是被迫出海,因为要解决就业。
Jacque A.Gahari:全球扩展有多个路径,条条大路通罗马。时机非常重要,但不能坐等时机到来,时机是开创的,不是等出来的。
如果想要进行全球拓展,你需要建立很好的公司文化,首先要有合作的文化,当然你要有竞争力,但同时你要有跟自己竞争的思维,你要先把自己做好。
谈荣锡: 其实我们看每一家公司发展,他们不会为了刻意要成为一家出海公司就去做出海,要么是本土出现非常优秀的原厂,可以带到海外去;另一方面更多是随着客户出海,我们在本地已经有很好的合作,随着客户出海的也非常多。
出海做全球化的不是大范围的事情,只是极个别的少数,或许今天有几位公司可以考虑,大多数是不适用的,但不意味着我们不可以参加全球化的合作。
王瑜:谈到出海这个问题,包括全球化战略问题,真的要根据每个公司实际情况来看。但是回过来,真正像我们这种分销商,它的真正核心,当然有些人是有两条腿走路:一个是渠道;还有就是我们这种公司,就是客户端怎么样。
如果在本土经营客户比较好,且有很大的发展潜力,我觉得出海可以先放一下。
像我们公司的策略,本身这两年是行情造就的,海外的客户偏多,所以我们更多会把后续的发展方向放在海外客户上做耕耘。
江小舟: “中国+1”为什么产生?可能是企业对供应链有连续性和可持续性的要求,要给供应链做一个备份,因此就出现了“中国+1”的概念。
“中国+1”用中文的语法来说是什么?“中国+1”,“中国+2”“中国+3”,恰恰说明中国是不可替代的,因为无论“+几”,中国都排在第一个。
中国整个产业供应链在全球范围内的优势是非常明显的,我们的基础建设、政策支持,包括生产企业工人的技术和工人的素质,我觉得这是其他国家无法替代的。
产生“中国+1”的概念,会不会是一件好事?因为它预示着整个行业,工业在升级,也给我们带来了出海的机会,也给我们新的市场去拓展。所谓在不变中迎新机,在变局中开新局,我很喜欢“中国+1”,我们也可以为“中国+1”持续地服务,完成我们的拓展。
范祎:“中国+1”还是以中国为中心,这不单是中国的事,而是全世界未来20年,甚至30年的供应链,按照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,就是要建立一种互相依存,但不严重依赖的全球供应链关系,所以我觉得这个格局变化可能比“+1”、“+2”更大,它是全世界供应链重构的过程。
第二,我们现在看到很多欧美公司,尤其美国公司,同行的贸易商,在中国、在亚洲做得很好,也要看他们的背景。首先,美国那么多贸易公司,只有几家做得很好;其次,这几家也干了40多年,有的管理层加起来100年的都有。这是一个比较艰难的长跑,我们需要更多坚定的同行朋友们共同努力。
第三,如果放眼未来二十年三十年,中国的贸易商或者分销商同行,无论是贸易商还是代理的分销,都会在全球范围做得很成功。我们跟全球目前领先的同行之间有差距、有障碍,但是这个行业没有什么秘密,他们所掌握的秘密或者为客户创造价值的秘密,配方是一样的。只是我们正在配自己的配方,或者我们还需要更长的时间,才能做出一道好菜来,所以我是非常有信心的。
吴剑强:我对“中国+1”的理解可能有点偏激,是把中国变成second source,还是说除中国以外还要有一个second source。
有朋友跟我讲,现在还有一个说法 “NO C NO T”,就是No China,No TAIWAN,我觉得这太危险。我们尽量不去渲染中国强大、中国要占很多资源。但作为中国企业家,我们肯定要解决自身的就业。
谈荣锡:主持人谈到“中国+1”的事情,这是从客户角度谈的,非常对。从供应商、原厂的角度,在过去几年里面,他们也在谈的一个词叫“China for China Strategy”,我们看问题要看下游,同时也要看上游。
这个问题的背后是什么?derisking也好,部分选择性的脱钩也好,可能会形成相对原来不一样的两块。因为我们行业是全球化的,任何产品、任何客户的整个覆盖面,无论上游渠道还是下游几乎都是全球化的,我们很难隔离。在这种变化过程中,我们怎么选择,对我们公司,对我们的团队意味着什么。
举个例子,我在国内是A公司,出海也是用A公司,还是用其他的方式,很多一系列问题都值得大家去考虑。
Jacque A.Gahari:你可以把它看视为我们的业务,或者生意本身的挑战,但你不可能完全规避它。
大家一直都希望把不确定性转化为确定,这是我们的专长。而且确实我们有的时候要遵从本心,按照你的想法来。
范祎:这几年的形势也比较乱。如果真的打算要成为一家全球化或者有更多全球化网络的企业,我觉得还是尽量不要火中取利,还是把该做的,基于现状的贸易合规的工作做好。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。
中国企业走出去、出海,包括主持人问到,中国企业如何出现同行中的领先企业。如果你的目标是做行业中最顶尖的企业,我觉得是内心有一颗追求卓越的心,单单说想出去挣钱,去做几个客户,我觉得这只是出海。
就像燕总说的,以终为始,终极的目的不是为了挣钱,而是你内心想在这个行业中做一家全球顶尖的企业,奔着这个去的话会有更多力量,而且在不可预期的困难面前,你始终能够找到一条出路。
燕青: 当前企业面临一个很大的挑战是不确定性,这种不确定性无论是给在国内经营还是出海,都带来了很大的困扰。我们要有态度、有意识、有手段。
很多人很能讲宏观,但是其实我们能有所作为的是微观。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,我们的确要把合规做好,做好是为了保护自己。
王瑜:关于比较敏感的限制也好、制裁也好,这个事也发生在我身边。我们很多的半导体企业拿不到资金,很多的半导体企业,只要有美籍身份的不能参与研发,不能参与高层的管理。
我觉得我们确实可以选择的路不多,特别对中国人来讲,可以选择的路不多,但是我们已经把这条路越走越宽了。
我最大的感触是,我们国家对半导体投入的关注度变深了,投入的力量变深了,从业人员变强了,最要紧的就是要有充分的信心。每一个同行的从业人员也一定要有信心,我们中国的企业不会比任何国家的企业差。我们也可以让洋人给我们打工。